卧铺车厢已熄灯,借着车窗外掠过的一点儿微光,看到列车员向前走去,身材修长,背影婀娜。
摸索着起床穿鞋,蛋总去了趟厕所后取下行李,来到车厢连接处。
把口罩拉到下巴,点燃一支烟,蛋总倚靠着车厢默默地抽。
列车员从前节车厢又冒了回来,“请问有垃圾箱吗?”蛋总扬了扬手中喝空的绿茶瓶。
“没有,快到站了,你带下车吧”。
蛋总把瓶盖拧开,向瓶里面轻轻弹着烟灰。
“听口音你不像兴义人”,列车员没有走,抖着眉毛搭讪。
“我是山东人,在兴义做生意,您呢?”
“昆明人”。
“这样的绿皮火车很少了吧?不过坐一次也算情调,咣当咣当的满是回忆”。
“今后会越来越少,坐车的都是不赶时间的人”。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间,她跑回去拿来一杯水,拉下口罩吸溜吸溜地喝。
眉清目秀的一个姑娘。
两人共同感慨庚子年的各种不顺。
这是一趟从昆明发上海的T字头绿皮火车,到站后她每每去上海短暂游逛,上海的地铁远没有以前拥挤。
满班时月薪七八千,疫情期间只有两三千元的收入。
不过,今年有个喜讯,贷期四年的房贷月供即将还完,她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车辆吭哧吭哧地停下,她打开车门,善意地提醒有三级台阶。
蛋总扬扬手和这个90后的小姑娘道别。
今年又有谁好过呢?
蛋总此番去宁波,到福州,再去佛山、南宁、昆明,从昆明返回兴义。
高铁动车,往往车厢内满是空座。
这趟绿皮卧铺内只有下铺零星的几个人,中上铺空空如也。
据说,信用卡小网贷逾期人次已达四亿。
经过行程码、健康码的检查,蛋总出的站来。
凌晨两点半,出站口外仍然人影幢幢。
“去兴义吗?还差一位”。
“大哥,住宿吗?便宜”。
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
蛋总礼貌地拒绝,嘴里叼着烟卷往站外走。
火车站外的出租车闪着红色的灯,车屁股冒着白雾。
只有零星的几个顾客,司机拼命地招揽生意。
“怎么走?打表吗?”,蛋总问一个头发打着绺的年轻人。
“这个点儿不打表,你去哪?”
火车站离蛋总工厂5.5公里,司机开口要价40块。
蛋总摇摇头,拉着行李箱向前走,你不容易我容易?蛋总心里念叨着。
一路走,一路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5.5公里,蛋总走了一个小时。
天上还飘着点点的雨丝,街道两旁的住户偶然有几家透着灯光。
箱子的轱辘压着马路发出响动,惊起远远近近唱和的犬吠声。
暗黑的夜,道路坑洼不平。
办公室,蛋总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眼睛干涩却毫无睡意。
在秀色写点东西吧,秀色可能不仅需要风花雪月、声色犬马,各种大胸长腿高富帅,也需要有烟火气的生活吧。
即使没人看,也无所谓。
就把这里作为日记,记录一下自己的苦逼生活,以及庚子之年的大灾小难。
细细一想,正如眉清目秀的列车员说的,时间过的真快,好像还没怎么过,今年就快没了。
是的,也快一年没有在秀色写东西了。
时间,真他妈的快。
√最后编辑于2020/11/27 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