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灰蒙蒙的早上,江上的雾气还没散去,坐在阳朔西街的马路边,吃着客栈看似小资实则难以下咽的早餐,为了能咽下去,我要了一瓶啤酒,慢慢喝酒,看着路上零散的游人,万一遇到漂亮姑娘就吹个口哨,这日子过得也算悠闲。吹第三个口哨的时间,突然有个“小伙子”冲我笑了,我一愣神儿 的时间,他走到我桌子对面大喇喇地坐下了,然后开始咳嗽,咳嗽完说了俩字:德性。我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女孩。脸色黑里透青,眼窝深陷,瘦到形销骨立,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头发扎成马尾从帽子后面的缺口留到垂肩,上身一件天蓝色的体恤,外面穿一件松松垮垮的格子衬衫,真的没有胸,一点也没有。下面一条普通的牛仔裤,黑色的旅游鞋。嘴里叼着烟,不是女人抽的那种细细的女士烟,而是褐色烟卷,她很用力地吸着,每一口都吸入肺里,生怕浪费,然后紧跟着咳嗽。
‘你少抽点,看都咳成什么样了?’ 她从随身的双肩包里掏出烟,是云烟:“来一根儿儿?”“我不抽烟”“不像啊?”“确实不抽”“给我倒杯酒”“那个你吃早餐了吗?”“吃了”“哦,那你喝吧,老板,再来一瓶”“今天准备去哪儿?”“去哪儿,我哪儿也不去,就坐这里看姑娘”“没劲!多长时间来次阳朔?”“我第二次来”“来旅游?”“不是,我来桂林出差,结果需要等三四天,我想住这里更轻松些”“哦,那还好,你要是坐大船游漓江的那帮游客我就准备告辞了”“你呢?”我?我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周末两三天我才来这里住住,越来越没意思了”,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喝完这瓶咱不喝了,我带你骑车去”“中”
2005年的阳朔,还没现在这么商业化,我俩骑车足足骑了两个半小时,沿着遇龙河的乡道一直往上游骑。“你叫啥名字?”“你叫我丁楠吧”“姓丁?”“姓梁”“你为什么打扮得这么另类,不男不女,不人不鬼”“咋说话儿呢?这叫放松。我平时压力大”“在哪儿上班?”“工行”你去过很多地方吧?”“嗯”“说说”“没啥好说的,都是自己折磨自己”“驴友?”“我不喜欢这个词,一帮吃饱撑着的家伙,我喜欢一个人上路,路上偶遇谁了可以一路一段”“像我这样的?”“不不不,你不是我那种伙伴,我看你挺好玩儿的罢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先奸后杀,杀完再奸?”“就你?可拉倒吧,那是我的台词还差不多”“跟我说说你都去过哪儿”“多了,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徒步穿过腾格里沙漠,19天。去年绕着喜马拉雅山转了一圈,俩月”“都是靠腿走?!”“那当然,难不成我爬吗”“牛逼!你单位准你假?”“好说”“成家没?”“还没,不过快了,你呢?”“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我能问一下你的年龄吗?”“下月就满28周岁了,你呢?”“34“”
中午到饭点儿的时间,她径直传入一家农户:“大叔,我们在你家吃饭,我想吃一只鸡,给你一百够不够?”主人要抓鸡的时间,她赶忙制止:让我来让我来。尽管咳嗽,但丁楠身手极其矫健,赤手空拳硬把鸡给活捉了,我说动刀的事儿就我来吧?她笑了:我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动刀了,哈哈哈。你们都看电视去,啥都不要管。那天她做得是正宗的白切鸡,熬了一锅非常美味的鸡汤,做好的时间,她恭恭敬敬地请主人家老人做了上位,恭恭敬敬地递上鸡汤,我第一次觉得这货有点女人味了。
吃过午饭,她便在院子里的竹躺椅上眯着了,晚春的下午还是有点凉,我跟主人要了床被子给她盖上,她咕哝了一声谢谢继续睡着了。我看着这姑娘觉得太奇幻了吧,她都没问过我名字,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跟我出来玩儿?不怕江湖险恶?她睡到三点才醒,我们又四处溜达溜达,她说这个村儿她来过有两三次了,今天带着我觉得我体力不行就没往更远走。回程的时间赶了夜路了,她熟练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头等戴上,半道上四下无人,只有清凉的夜风,我说:丁楠,我喜欢你。她笑了“你喜欢我的性格吧,没人喜欢我的样子”我也笑了“看惯了觉得还挺耐看的”“哈哈哈,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喜欢我,咱俩不会打起来了”
还掉自行车,我俩勾肩搭背地走回西街,我亲了她一下面颊,她说:别这样,当哥们儿处。吃饭的时间,她说了她的真实情况:在珠三角一个一线城市工作,信贷处处长。我说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她报出的父亲的名字时间我知道她没骗我。她说她很孤独,九岁的时间就被父亲送到北海道读书,她说你能想象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独自住在寒冷的异国他乡是什么感觉吗?我有时间特别恨我的父母。我做事情特别独立,从来不依靠任何人,包括我当这个处长,我自己努力的成分很大,说实话,我觉得我今年不是28,是68.我准备换到信用卡部去上班,时间更自由些。吃完饭,分手的时间,她问我明天咋安排,我说我明天回桂林,开始工作啊。你呢?她说想想再说,明早九点来找我
第二天她说我跟你一起回桂林吧,没有好玩儿的人没意思,吃完饭的时间客户招待的,她喝酒没节制,我几次都拦不住,最后她喝醉了,醉成烂泥那种,她哭了:连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会喝醉,已经五年没有喝醉过,而且当着这么多人。我说没事儿没事儿,他们又不认识你是谁。到酒店登记的时间,身份证上是一个极其恶俗的名字,我说这是你真名啊?她答我喜欢丁楠这个名字
半夜一点半,她来敲我的门,只穿了酒店的睡衣,她大大方方说:咱俩做爱吧。我说好,但有一条我必须问清楚:你酒醒了吗?我不占你便宜。她笑了:大哥我是成年人,不可能借着酒盖脸儿做自己后悔的事儿。做得质量一般,她说自己在这个事儿上好像放不开。然后说,不要把她想象成烂人,她抽着烟说:有时间半年不做也想不起这事儿。我问起她的未婚夫,她淡淡地说,下面分行的一个副行长,我把他提上来的,老实人。我说,你不找个能跟你心理沟通的?她很平淡地说,没有!都是些烂人。第二天分手的时间,她淡淡地说,有空来看我吧,最少提前一天说,否则怕时间不好安排。
我去看她的时间,她电话里说她会带她老公,那时间她已经结婚了,然后说,你在这里有其他朋友也带上吧,热闹,也免得她老公想啥。吃饭的地方是个会所,不对外那种,临湖。第二天早上她打电话给我,说:你昨天晚上喝完酒太过分了。我一惊,怎么了?她说你总拍我肩膀干什么?我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可能文化不一样吧。我说对不起,我是想我也是你男人啊?她冷冷地回到:你生怕他不知道是吧?我只能再次说对不起。她说算了,以后不见了
今天半夜突然梦到她,有了这篇文字
√最后编辑于2019/11/19 7:54